封面图是《塞尔达传说:荒野之息》里的利特族族长 Kaneli,来自 @wroage (tumblr)。利特族真是一个毛茸茸的好族。
我的游戏机(之一)死掉了,大概上学期就发现它死掉了。
三年的浑浑噩噩足够耗掉一个 3DS 的生命。嗷不,不管是浑浑噩噩还是兢兢业业的三年都会耗掉它的生命,而只有浑浑噩噩的三年会耗掉我的生命。
答完软测后室友找了个店试图修好她的 Switch,并顺便把我的 3DS 也带了过去。老板接下了 Switch,但对于 3DS,他说:“要是再早两年,我可能还知道怎么修这机子。”
呜呜呜我还是来得太晚了你还是离我而去了呜呜呜…(???
谨以这条大一时发的说说来纪念它:
同样离我而去的还有那些进城的人们,向往诗和远方的人类总会离开他们注定要离开的地方。而我对诗和远方并没有什么向往,如果全世界都是眼前的苟且,并且城里的苟且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那不如在嘉大荒苟且完第三年 —— 我抱着我床上的显示器游戏机手柄和还没通关的游戏这样说。
大一结束搬去嘉定后买了 PS4 和显示器,并把它们都安在了我的床上。于是整整两年我都在思考等到大四要搬回本部的时候我该拿它们怎么办,都搬过去太折腾,杂牌显示器和二手 PS4 看起来也不像能卖出去的样子,贫穷如我更不可能把他们扔掉。这种思考一直到这学期宅且懒一点也不想折腾的我知道了也可以选择不搬回去并决定大四留在嘉定后才停止。
虽然可以晚一年再处理我的游戏机和显示器了,但也并没有感觉很解脱,毕竟有的人真的就离开我了。
除了失去的东西,还有些东西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昨天才想起好像在我读大学的这三年里,江南还没出过新书。龙族没出,天之炽没出,西泽尔他们依然还坐在狮心骑士团团长(兼公主)的敞篷礼车上奔赴战场。高中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溜出去买新书,书店老板看到我买了“跟学习无关的书”还会特意找不透明的袋子来装以免被老师看到,而我会一边盯着那只贼肥的永远在收银台上睡觉的橘猫大爷一边回忆它三个月前很小很毛茸茸贼喜欢拿头蹭你的样子,脑子里一阵恍惚。当时还想进了大学之后要在哪里买书来着,结果江南老贼压根就不出书(上天保佑上海堡垒别崩球球了(2019.8 补充:好吧还是崩了,崩得比我想象中还惨得多))。
那句“因为你们不喜欢这个世界,而我也不喜欢”大概是我最大的社交动力。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对某个人说出这句话,不过想来我连我自己都不喜欢,大概也不会喜欢跟我一样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人。
既然连我都这样,那那些站在光芒中的家伙到底都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于是三年就这样过去了。鹩哥从六岁的老年鸟变成了九岁的老年鸟,它看起来身体非常硬朗,但似乎还停留在更年期,一天到晚活蹦乱跳脾气暴躁吃的贼多。鹦鹉一点点的变得健壮然后体重固定在了 63 克(然而上次回家的时候它似乎长肥到了 66 克),性格越来越嚣张,会咬我扯我头发在我舒服的被子上翻滚,鬼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它会怎么对我的床。生活带给它的唯一的坎是它跟楼下的鹦鹉隔空吵架吵输了(我猜是输了),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于是那段时间都只听得到楼下鹦鹉嚣张的嘹叫。我还是没能吃掉它,剩下的这一年大概也不能了。
同样没能做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至今没在上海找到过像样的麻婆豆腐(2020.1 补充:在实习公司周围的一家食其家找到了勉强像样的麻婆豆腐,真是神奇的日料快餐店),在重庆以外吃到过的最像样的麻婆豆腐还是区域赛时在西安西工大旁吃的那家川菜馆(只有这句话与题目有关)。比如高中时希望进了大学之后能不那么糟糕一点,然而虽然的确不那么糟糕了一点,但也并没有不糟糕多少,于是身边的人依然得忍受我高频率的情绪失控。所以每次生日都会在心里感谢一遍在过去的一年里没有把我打包送进宇宙监察总局给外星人做实验的善良的朋友们,然后在新的一年里又继续频繁的失控。
那么我为啥会那么糟糕呢?人类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是会为自己找理由,找理由的时候就会去回忆自己过去的经历。有的时候想想我小学的时候常常被某个同学推在地上用脚踩在脸上殴打,而我每次被打完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告诉老师和家长,而是用“我摔了一跤”这种理由糊弄过去,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这至少能说明校园暴力还真不是个好解决的事。而突然开始感到愤怒感到暴躁感到“我想把那个当时那个欺负我的女生揍一顿”已经是几年之后了,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的格斗能力充满了自信,毕竟已经在跆拳道馆被跟各种身强力壮的大佬单方面揍了几年打了几年架,然而那个女生已经不再欺负我了(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比她还高了?笑),甚至天天对我作出一副“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的样子,所以我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揍她了,那种感觉真是憋屈愤懑而又无可奈何。
值得欣慰的是我初中过得相当的平淡,冲散了快要崩溃的情绪,算是把我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的势头拉了回来...再然后我就在高中遭遇了当头一棒。我大概从来就不是学习得进去的人,既然学不进去那就不学吧,于是我下课后要是困就睡觉,不困就在教室外面晃来晃去,反正不想学习。高一高二的时候教室还在至善楼一楼,从窗户往外看就是那颗巴蜀引以为傲的菩提,虽然长得似乎不太好...总之那就是我晃了两年的地方,我相信有很多人虽然不认识我,但看到我后也会知道“就是这个傻子天天在楼下晃”。有一次一个隔壁班的、初三时教室在五楼的女生跟我说“一年前我走出教室,看到的是树顶,而现在我走出教室后却站在树底。”然后我想了想,初三时我在四楼,下课后会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有时会有一个很有哲思的同学跟我出来聊一些可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问题,反正我从来没有关注过那棵菩提,那时候巴蜀还在翻修,菩提刚被移植过来,长得...呃...挺凄凉的...
高三时我们就被关进了那个天井式的教学楼,我们教室在二楼,于是下课后我就只能趴在教室门口围城一圈的栏杆上发呆,一边无所事事一遍期待有人会从某个教室里走出来随便用什么方式告诉我我所想的所做的她都能理解。我想那个时候我大概真的很孤独,既然孤独那不如滚去学习,可我不想学习,于是把大把的时间都耗在神游与发呆上,耗在仰头透过楼顶的玻璃看光影变幻上,耗在和隔壁班的室友站在办公室前的走廊上看树的叶子由绿变黄最后掉光上,耗在思考“我为什么是一个人呢”“说不定我不是一个人呢”“是个神也不一定呢”这种终极哲学问题上...
可能支撑我过完高三的就是这样的无所事事吧。高中过得挺憋屈的,这种憋屈把初中的平淡又冲得一干二净。很多时候都处在怀疑自己能不能熬到高考那一天的焦虑之中,毕竟高二的时候就有人对我说过「我觉得你高三会去跳楼」。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毫无波动,毕竟比这更神奇的话我也听过不少。我大概不算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可我也不想去跳楼,于是就这样无所事事什么也不想反而成了一种幸福。除了在外面发呆我还是干了很多事,比如用那个配置很低屏幕很小的安卓机强行玩了很多游戏并把它们推荐给了室友;比如画了许多火柴人;比如不知为何让同学觉得我要做一个“炸掉巴蜀大帝国”的游戏,虽然这游戏直到现在都还没开始做...好吧看起来这三年我过得浑浑噩噩,这样的浑浑噩噩只能让我不断想起进高中之前的自己,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天下无敌,希望扛着八十二斤的大刀走南闯北,吼着我们的火要把世界都点燃...
可要是不为自己找理由呢?那唯一的原因就只剩我太废物这一点了。所有的过去都不能成为你现在浑浑噩噩的理由,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可废物的我的确没有做到。大学的浑浑噩噩对我来说算是早就预料到的事,高三的时候我一边希望自己能理智的撑到高考一边想象进大学之后的最坏情况,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状态离当时想象的最坏情况还是有那么点距离。虽然再废物的人也是想好好生活的,再丧的人心里也总是有一丝“说不定以后就会好起来”的侥幸的,但控制自己行为的浅层思想的阴影也是永远能掩盖内心深处那个想骑着名为绝影的宝马跑赢时光的自己的。于是我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按照早就猜到的轨迹坠落下去,任凭心里的不甘疯狂生长。
高中的时候竞赛教练问我大学想学啥,我说不会学计算机相关专业,也真是不怕伤教练的心。当时学竞赛只是为了给成绩不好找个理由,填志愿时选择学软件也只是因为高考成绩和觉得写代码不是一个没有热情和天分就会饿死的行业。那么支撑我大学前半段的主要动力大概就是那些不甘了吧?不甘心自己的能力配不上不可一世的内心。但似乎这些不甘似乎并没有转化成多少努力,何况把不甘这种扭曲的东西作为动力实在是太过痛苦和危险。比如明知道这世界上是个稍微努力点的人大概都比我这种废物强,但看到他们的成就的时候依然会难受,于是就天天难受,一难受就别扭,一别扭就会失去他们。
想来我大一最重要的成就大概就是把写代码缩进俩空格的神奇强迫症改成了缩进一个 Tab 的正常强迫症,不然以后写 Python 得哭死。大三的最重要成就应该是培养了良好(???)的文档排版强迫症。大二啥成就都没有,那一年在我浑浑噩噩的三年里都算是最浑浑噩噩的一年。失控的时间比不失控的时间多,状态大概处于高二和高三之间。开始正式的肥宅了起来,虽然还会跑去本部打球但身体素质还是差了不少,800 米成绩比大一慢了一分钟(虽然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没有体育课的绩点压力)。绩点崩得一塌糊涂,上课听不进去,考前复习不进去,宁愿睁着眼睛想“我这门课凉了”想到凌晨四点也不会翻开书看两页,这还是在我早就决定要出国的情况下。这个习惯还蔓延到了现在,所以这学期没考试真是谢天谢地。脑子里动不动就开始想逃避的方法,留级休学转专业强化班之类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过最多想五秒钟就不会想了,毕竟我不管在哪都会是这副德行,根本没法逃避,那不如得过且过。
一切都似曾相识,发生过的事又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一遍,杀不死我的也并没有让我更坚强,让我哭过的事我还是没法笑着说出来,这些鸡汤也并不能救我这条咸鱼。不过一天到晚把本该学习的时间都用去胡思乱想还是想通了不少事,至少那些奇奇怪怪的不甘心基本上消失了。虽然这同时也意味着我大二以后基本上失去了唯一的动力来源,变成了一个开心一些的彻底的咸鱼...不过至少在真的认识了一直想认识的人的时候,没有因为那些不甘心而失去她(虽然我觉得总有一天会因为我的别的什么弱点而失去她就是了 2333)(2020.7 补充:我真是个预言家,为啥要立这个 flag...)。还有一些本该学习的时间被用去追星了,偶像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她就在站在那个高高的地方发着光,深渊里的你就会想“她真美啊,我得爬上去看看”。
我依然还是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可我们的生命永远不会被拘囿于一时一地,想要生存于世的有理想和没理想的人类都得有走下去的动力。我在我的 Web 项目首页上放了一句话:It is not easy to be a voyager, but we still want to leave,虽然这跟尖叫鸡游戏扯在一起有点牵强......我这样没理想的人也会有想要离开的地方,这里的苟且跟那里的苟且也总还是不一样。每天在外面游荡和下课了去外面趴着栏杆发呆是我一直保留到了现在的习惯,就算是漫无目的的游荡,人类也总是趋向于游荡向更远的地方。我趴在栏杆上发呆时,想象过慢镜头下的我从天井式的楼里坠落,从顶楼到底楼的人们一层一层的从房间里出来冷漠的环绕着天井围观,风声在我耳边呼啸,寂静中的暴雨沿着四周的玻璃流淌如瀑布......但我总会在落地前的一刻清醒过来。
我大概真的不想落地。
祝各位一路顺风,感谢你们。
好的,把碎碎念写得负能量不那么多的尝试又失败了呢。(╯‵□′)╯︵╘═╛
而且虽然题目是过去三年的碎碎念,但似乎念了不止三年的时光...